花蓮縣蔬菜運銷合作社 逐漸失傳的傳統職業糶手

2023-03-19

實習記者/溫巧萱報導

花蓮縣蔬菜運銷合作社,是花蓮地區百分之八十的蔬果的集散地,這裡保留著全臺特殊的傳統「糶手叫賣」文化。「糶」,音同「跳」,有著出售穀物之意,因此「糶手」就是蔬菜拍賣員的意思。糶手的最主要工作,就要幫農民爭取好價錢賣出,也要讓承銷員用合理的價格購買,是果菜市場當中的靈魂人物,也是農民與承銷商之間的重要仲介協調橋梁。

走進下午兩點的果菜市場,一陣陣的喊叫聲此起彼落,只見身著紅衣的糶手,圍著一堆堆的蔬菜,嘴裡念念有詞各方出價價格,邊搭配著手勢向各方承銷商比出數字,邊接下承銷員的電子印章,平均不到五秒鐘就能賣出一籃蔬菜,令人看得眼花撩亂。

要成為一個優秀的糶手,可沒想像中簡單,花蓮蔬果運銷合作社的蕭課長說,由於蔬菜一年四季皆不同,花蔬運銷合作社又是產地市場,每個人都要負責拍賣很多東西,不像外縣市,可能一人只需負責一樣,因此一個糶手必須要先徹底接觸、了解所有的菜類、價格,才能獨當一面。糶手的完整培訓期至少需要一年,而要專精於此,則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時間。剛開始接觸的學徒,會先從幫忙農民檢磅開始學起,早上協助農民理貨、過磅、分級、排序,下午則是幫忙前輩、同仁整理菜品。蕭課長說,在這個階段,農民就是學徒們的老師,學徒們在與農民接觸中,除了能了解農民的狀況外,也能認識蔬菜的種類、品種、市場行情等。學徒要在一個月左右內,學會聽懂、看懂叫賣的手勢與喊的內容;三個月左右,學徒會開始擔當拍賣助理一職,協助前輩拍賣蔬果;到了第四個月,學徒們就會開始練習發聲、嘗試喊叫,一年後會進行《農產品交易法》的考核,至此,學徒才算是成為一個真正能獨立自主的糶手。

要如何決定每日菜的訂價,必須事先做足功課,需求量、供應量、天氣、全臺蔬果行情等都會影響菜的價格。蕭課長說,每天糶手都會在拍賣前事先巡視一下今天要拍賣的菜,確認各個品項,同時參考台北、西螺等地的果菜市場的行情;再看看最近是否有節日,像是過年、連假,菜就容易漲價;關心農民田裡作物收成的狀況;了解最近天氣狀況,像一直下雨的話,菜就容易腐爛;承銷商到場情況和踴躍度、出價意願高不高,蕭課長表示,只要承銷商買來的菜賣的好的話,就會比較敢出價承標。

 

從事糶手行業二十三年的蕭課長說,「糶手」這份少見的工作有著許多難以想像的辛苦。這份工作不僅考驗嗓音、反應,還很考驗眼力,因為承銷商為了不被旁邊的競爭對手知道他出的價格,都會以很隱諱的方式比出手勢:有時是將出價價格隱約比在胸前、有時稍微用腳擋住比出數目的雙手,因此糶手更需要超強的觀察力,眼觀四面、耳聽八方才不會漏掉任何一次的出價。

 

糶手的責任就是要把菜喊到它應該要有的價格,要在農民期望、承銷利益中,當個稱職的天秤,秤出市場穩定價格,要肩負價格仲裁的任務和買賣雙方的期待。而這正是這工作最艱辛的部分,對於糶手而言,早上被農民責罵、下午被承銷商責怪,無論價格喊低喊高都被罵,是家常便飯的事。蕭課長表示,要從事糶手一職業,不需要高學歷,只需要有足夠大的膽子與極高的抗壓性,能夠在眾人面前不怯場,同時承受被農民與承銷商責罵的壓力。

 

流標的菜 愛心送暖

 

每年十一月到隔年四月,蔬菜產量大,容易供過於求,加上市場行情有高有低,有時菜的行情不好,承銷商購買意願低,菜就容易流標。蕭課長說,流標的蔬菜,漂亮的會由花蓮縣政府來補助農民,然後由花蓮縣蔬菜運銷合作社將這些蔬菜放上Facebook、網站,提供給當地的一些弱勢團體進行領用。另外有些比較能放的蔬果,例如:南瓜、芋頭等,會運到臺北的果菜市場進行二次拍賣,這也是為什麼花蓮縣蔬菜運銷合作社的拍賣時間是在下午兩點開始,而不是像臺北、西螺等臺灣其他地方的果菜市場在凌晨拍賣。

 

珍貴傳統技藝目前只剩五個人會 面臨人才斷層

 

    目前花蓮縣蔬菜運銷合作社內,只剩下五位資深糶手。由於糶手這行業需承受相當大的壓力、對喉嚨負擔很大,加上需要長時間培養磨練,才能練就一身好功夫,許多年輕人不願踏入這個行業。即使後續有人來拜師學藝,但大多半途而廢,維持市場行情的靈魂人物,如今面臨失傳危機。

 

蕭課長說,目前改善方式只有老的繼續喊,同時提高薪資、福利待遇,盼能吸引年輕的新血加入糶手這行業,將傳統糶手技藝傳承下去,能繼續為花蓮地區的農民盡一份力。若是未來真的到了糶手技藝失傳的那天,由於電子設備的不成熟,花蔬運銷合作社可能會選擇改以議價的方式進行,由農民自行與承銷商進行買賣交易,花蔬運銷合作社只提供場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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